风雪夜归人第五部

若冰

三十二
4月18日市人大会议开幕。一切都按计划执行得很顺利。上届政府的工作报告是由邢书记代做的。因为人大会之前他已任代理市长了。25日，会议选举郑书记为人大常委会主任，邢书记为市长，包括我在内的几位副市长也都以过半数票当选。会议胜利闭幕。
虽然官方的程序进行得很顺利，但民间的议论却不少。自从一场南因之行，加上后来我为南因找来了上亿的投资，民间都把我当成了全市的能人，又说我和郑书记关系非同寻常，有人认为我将是政府里的实权派。甚至有人传说本来郑书记想要我做市长，但省里不同意，说资历太浅。所以说邢市长只能是跛鸭市长，因为上有大权在握的郑书记，下有郑书记的亲信谢副市长。这些风言风语都不知道从哪来的。
我明白我已经成了风尖浪口的人物，稍不谨慎就可能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此时，无论是因为我在百姓中名声好威望太高，还是因为有人对我不满发布谣言，现在的传言对我都不是好事。因为我毕竟只是新任副市长，想从我身上找问题的人多着呢。所以我一定要低姿态处事为人。
似乎是为了证实谣言的真实性，不到一个月，省委发文任命我为市委副书记。市委副书记兼任副市长，在党内和政府内的地位都是很突出的了。
我知道，一定是吴老在宋书记面前的话起了作用。在正式任职前宋书记找了我。一面称道我在法院的工作出色，要我在新的岗位上取得更大的成绩。同时告诉我，说省委想给我压担子，要有思想准备。任副书记后，宋书记又给我打电话，问我对新的岗位是否适应，工作中有什么困难尽管对他说。我知道他是对我不大放心。所以，我说已经适应了，和同志们合作得很好，到时如果有困难就要麻烦您了。听我说了这些，他客气几句就挂了电话。
很意外的是，不久之后我竟然在一次会议上见到李市长，也就是现在的李秘书长。那正是会后的休息时间。刚一见面，我们还颇有些尴尬。可面对面的，又不能不打招呼。他也毕竟是我的老上级，何况他是斗争的失败者。也许是我的一个弱点吧，对他竟生出同情来。不过话说回来，对他工作的能力我一直也是钦佩的。
在和他谈话中，我才知道原来让他去了人大而不是市委做秘书长的重要因素还是那个窃听材料。可是小娟并没把东西给她爸爸呀，明明我拿回家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你的做法实在不够光明磊落，你怎么想到利用善良无辜的风筝，私录我们兄妹的谈话？”
我觉得很冤枉，可又不能出卖阿敏。想了想，我说道：“李市长，你不觉得我对你已经够宽大了吗？不然，你会有今天？”
“不过，你并不想这样。不是吗？如果你要追究下去，得罪了省里领导，你也你会有今天。这其实也正是郑书记高明之处。好了，既然我们都在管场上混，以后就少不了还要打交道，不如尽弃前嫌。你说呢？”
我该怎么回答他呢？
见我沉默不语，李市长笑了笑，说：“当然，风筝对此一无所知，我也没打算告诉她。毕竟你们是朋友，我不想破坏你们的关系。而且我走后她孤身一人在映荷还需要你的关照。本来我想让她离开映荷的，她不愿意。”
“你放心吧，我会尽一个朋友的责任来关心她的。” 我回答道。
“对此，我深信不疑。”李市长望着我，轻松地说。末了，他说了这样一段意味深长的话。
“其实，我对风筝说的都是真话。没有关系很难做官，想继续往上升更难。所以，没有关系就要想方设法制造关系，结交关系。而钱是一个很好的办法。老弟，你能上来那也正是因为你有关系。你我不同的是你不用拿钱去拉关系，所以你是幸运的。对我这种出身的人要与你们竞争总是处于劣势啊。但我告诉你，我一定有东山再起的一天。而你，你的那些关系一旦失去了，你也很难坚持下去。所以，你如果想有美好的前程，也要不断经营新的关系啊。”
他的话不能不说有一定的道理。其实，要做个好官，真的不容易啊。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惶恐。但不管怎么样，我做人要有做人的原则，办事要有办事的原则，做官更应该有做官的原则。不管有多难，我都要全力以赴。
我分管的工作是全市的经济。映荷市可以说是全省最落后的市。虽说区位条件不错，资源也有，可经济就是发展不起来，一个200多万人口的市，有75%是农业人口，全市的国民收入只有4个亿，不及人家一个富裕的村。当初地改市时为了达标，虚报产值和收入。为了保证计划的经济增长率，年年在统计数字上做假，相应地，农民的赋税负担繁重，远远高于国家的限制。全市除了一个烟厂一个造纸厂外，没有一个国有企业不是负债累累，民营企业也是举步维艰。由于经济困难，教师和其他人员的工资往往不能及时足额到位，三年来的政策性加薪都没有兑现。所以老百姓对政府意见很大，到市委市政府机关楼静坐的人几乎天天有，到省里上访的人可谓络绎不绝。甚至有人开玩笑，在去省政府的国道上任意拦住三个人，就有一个是上访的。
前任政府留下的是个烂摊子，偏偏邢市长又没有进取心。要打开工作局面真是难上加难。上任以来我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总在考虑该做些什么事，改变这种落后的面貌。
以前每届新班子的第一件事是上去考察取经。可考察报告是写出来的，接下去工作却还是老样子。一句话：市情不同，人家的经验不适合我们。我想，这种工作作风是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因此，我给自己制定了个计划。最初三个月内一是下基层，扎扎实实地进行调查研究，摸准情况，找到问题；二是不参加任何礼仪活动，不上电视，不上报纸，不接受应酬，扎扎实实做实事。
我知道我这样做一定会有人不高兴，会得罪人。但是，要把工作搞好，惟有此途。当然，我认为最重要的一点是要争取郑书记的支持，其次还需要邢市长的理解。所以，我认为当务之急是去找郑书记，汇报我的工作思路。

若冰

三十三
在一个我认为比较合适的机会，我给郑书记打了电话。接电话的是郑小娟。听到我的声音，小娟很高兴。
“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了？当了市长书记不仅没见到你的人影，连你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看你说的，我这不是找你来了吗？”
“啊，你还记得我？有什么好事？是不是想请我吃饭吗？”
“好事倒没有，焦头烂额的事却不少。这不，我要向老头子请教了。”
“好哇，你真是无情无义啊。刚才还说找我呢。我说呢，你怎么会良心发现想起我来了，原来是找我老爸的。”
“别这么说。我不是忙吗？工作不熟悉，我要花很多的时间了解情况呀。等我空闲下来，一定和你好好聚聚。就我现在这心情，怕也会影响你的情绪啊。”
对面似乎听到有人在问：“谁呀？是不是小谢啊？”我想一定是郑书记了；然后是压低了的小娟的声音：“是啊，他要找你呢。”于是我故意问道：“小娟，老头子在家吗？”
“不在呀，刚出去下棋去了。”
我就开玩笑说：“不在更好，那你出来，我们到'笙笙'去坐坐吧。”
“你还想升啊！以后陪你出去坐吧，今晚不行，老头子在呢。你马上来吧。”
接电话的当儿，珠儿就在旁边。见我开始清理材料准备出去，她忙给我去取衣服，一边为我披上一边说道：“早点回来吧。看来你和那个什么郑书记的女儿关系不错啊。她是做什么的？”
“噢，她是搞律师的，我原来又在法院，一来二去的就认识了。他们律师办案可不能怠慢我们法官呀，何况我还是院长呢！”
“看来她蛮关心你呢。恐怕就不再是一般的朋友了吧？”
“你这是哪里话啊？”
“你心里清楚呀。那时要是我不回来，恐怕你们早在一起了吧。”
“其实她人倒真是蛮好的，只是我并不认为我和她在一起很合适。你知道，我心里一直只有你的。不过，你的话也有一定道理。要是没有你，真有可能日久生情，我和她说不准会在一起呢。可现在不是有你了吗？那时对她我就一直下不了决心，现在有你在，我更不会了。当然，也不能连正常的朋友也不做了吧？”
“说起来，她也真的很不幸。她一定非常爱你。所以她也一定恨我。”
“她不会的。其实她心里也很清楚。只不过她也确实需要一个人去关心安慰她。所以，希望你也为她想想。”
“我会的。只要你不曾对不起我，我也不是那么自私的人。何况我现在还不是你的妻子。尘心，我总有一种感觉，在一起三个多月了，过去在你我的心中都留下了很深的阴影。我实在有点担心，所以就……”
“你不要说了，好吗？最重要的是我们彼此都深深地爱着对方，其他的都不重要了。真的。有了爱，还有什么不能逾越的障碍，不能消除的阴影呢？不要多心，好吗？我要走了，不能让郑书记久等啊。”
说完，我就出门了。回头一看，她竟一直在目送着我，让我心头一颤。
到郑书记家时，电视里正在播《焦点访谈》。看见我，郑书记连忙说：“谢市长，快过来看。电视里说的情况看我们市有没有，要尽快进行检查，千万不能出这样的问题了。”
原来电视里说的是一家小煤窑不按安全制度操作导致10多名矿工死亡的事故。我市虽然没有煤窑，但其他企业不按安全规程操作的事也不是没有。于是我回答道：“郑书记，我组织在全市检查一下。”
郑书记沉思片刻，说道：“这样吧，明天我让邢市长召集一个市长办公会，我去讲讲。你们要尽快成立检查组，拿出措施来。”
“好的，我尽快办。”我应道。
看完《焦点访谈》，我说明了来意。
郑书记对我的话听得很认真，还一边做记录一边点头。
汇报完后，我似乎松了一口气。
在我们说话时，小娟一直默不做声地听着。我一说完，她赞许地说：“谢市长的想法和思路都很好啊。我支持你。老爸你也一定会支持的，对吗？”
郑书记哈哈大笑起来。“小娟，我这书记让你来做好不好？你都替我把话说了，我还说什么？”
“本来就是的。谢市长有能力，有魄力，作风务实，思路清晰，勇于探索，敢于创新。我看哪，他将来比你强。老爸你不能不服啊。”
郑书记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不快。虽然很快消失了，但还是逃不过我的眼睛。我慌忙来制止小娟：“你怎么这么说啊。我脑子比较笨，郑书记的水平和经验我再怎么学也学不到啊。”
似乎是这样的表态让郑书记满意，于是他又恢复了高兴的神情，说道：“小娟说的也有道理啊，后生可畏嘛。如果年轻人不超过我们年老的，我们的事业怎么进步啊。不过谢市长啊，我也想提醒你，工作一定要细致，要稳重，要多向邢市长学学，他经验很丰富。”
这么说，虽然我一再小心谨慎，还是得罪邢市长了？他可真是含而不露，修养到家了啊。昨天还在赞扬我呢。不过，也许是我多心了，郑书记只是想关心我，善意地提醒一下我而已。于是，我满怀感激地说：“谢谢郑书记关心啊。我一定经常向您请教，希望你多多指点。”
“谢市长，我对你的器重你是知道的。年轻人一定要努力。”郑书记像个慈父关切地说。
郑书记的话亲切而动人。我满怀感激地说：“郑书记，谢谢您的栽培。我一定会记住您的指教。郑书记还有什么指示吗？”
听我这么说，郑书记开心地笑了。“小谢啊，到我家来了就不要太拘谨了。我很严厉吗？你是小娟的朋友，就把我当成长辈吧。她这孩子很小的时候就没有妈妈，我也没那么多时间管她，结果让她养成了任性的坏毛病。她没有让你不高兴吧？来，我们今天一起拉拉家常。”
这老头，今晚是怎么了？他到底想说什么？

若冰

三十四
我在想着时，小娟已经噘起嘴说话了：“爸，你怎么在谢市长面前这么说我？就是我性格不好也是你的过错嘛！再说，我也不敢惹他不高兴啊。他是谁，我又是谁嘛？”
“小娟，我说你就是嘴巴不饶人。我和谢市长谈谈心嘛。谢市长，我还是叫你小谢吧。这样说话你轻松些。”
“郑书记这么抬举我，我自然高兴都来不及呢。”
“我毕竟年纪大了，小娟也不小了，以后少不了要麻烦你啊。”
他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好像听不懂？
“郑书记，小娟其实很聪明的。”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说出这句话来。
“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嘛。以后，就拜托你多关心她了。”
啊，他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以为我和小娟……一定是的，一定是他误会了。可我怎么解释呢？
正在我为难之际，小娟插话了：“爸爸，看你都说了些什么？”
“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还不好意思？女孩大了总要嫁人的，哪能和爸爸生活一辈子呢？算你有眼光，小谢有能力，人品也好……”
“爸爸，你误会了。你听哪个乱说了？我和谢市长真的只是一般的朋友。”
“怎么？没这么回事？怎么外面都在传，有不少人还对我说着呢。你自己还老是在我面前替提谢市长，称赞他，为他说话呢。”
“人家眼光高得很，哪里看得起我啊？谢市长呀，是心有旁骛呢。是不是？”
“小娟就不要挖苦我了。我这人在这种问题上比较笨。郑书记，追求小娟的人多了，她才眼界高，一个也不答应。”
“我的女儿找个对象当然也得要求高点。再加上小娟这么出色，岂能随便答应他人。哈哈。娟子，是不是？”
“现在不是没有合适的吗？以后有了就答应吧。爸爸，我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自有主张。”
“你自有主张？都30多了，我能不担心吗？你妈妈走得早，要是她知道我没有照顾好你，九泉之下也会责备我的。你也不要太自以为是了。我看你和谢院长还是比较合适的。小谢，难道你对小娟不满意？”
他哪能这么说啊。我该怎么回答他呢？
“郑书记啊，这可不是一般的事，你容小娟和我考虑考虑嘛。”说完，我瞥了小娟一眼。
小娟用不屑一顾的眼神“回敬”了我，然后说道：“是啊。爸爸，这可要三思而后行呀。”
看来我得赶快脱身了。
“郑书记，我就不打搅您了。我走了。”
“好吧。小娟，送送谢市长。”
听了郑书记的话，我解脱般站起身向门口走去。小娟也站了起来，打开门，等我出来后随着我出了门，往楼下走去。
下了楼，走出好远，我们谁都没开口。郑书记已经把话说开了，现在我该怎么面对小娟呢？
还是小娟先打破沉闷，说道：“怕了？你不敢再呆下去了？你是不是急出汗来了。”话中满是挖苦的语气。
“我根本没思想准备。哪知道他会提起这事。”我委屈地说。
“你就不要解释了。我也没怪你。爱需要缘分，也许我们是没有缘分吧。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能回答吗？”
“今天是你见外了。我什么时候拒绝过你的问题了？”
“那你告诉我，你家里的那位女士到底是谁？”
“说来话长了。”
“那你就慢慢说吧。”
“好吧。她本是我原来的恋人，后面我们闹矛盾，分手了。但是我们彼此都忘不了对方。这不，分手七年后，她就回来了。”
“这七年你们一直有联系吗？”
“没有。”
“那她怎么找到你的？”
“我也不知道啊。”
“那她一定是个不简单的女人。你一直不愿接受我，就是因为心里有她吗？”
“可以这么说吧。过去的爱我忘不了。”我回答道。
“七年了，你一直想着她，真让人感动啊。我真的好妒忌她。现在她回来了，你一定很高兴啊。”
“她刚回来时，我很不习惯了。不过现在开始适应了。”
“可你们毕竟分手七年了。你认为你们能回到从前吗？分手时的创伤和七年的距离可以轻易填平吗？”她反问道。
“我知道很难，但我会努力。她也会。”
“我只觉得你在讲童话故事，不现实。”
“我爱了九年，等了八年，盼了七年，现在她终于回到我的身边来了。如果我不尝试一次，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甘心的。她一直是我的希望，我的梦想。在我的希望就要实现，梦想就要成真时，我能怎么样？换了你又会怎么样？是的，我知道，这些年来你一直喜欢着我，我也喜欢着你。可她一直是我心中抹不掉的记忆，挥不走的身影。以致我无法全心去爱另外一个人。如今她来了，我更没法接受他人。我对不住你，希望你能理解我。”我动情地说。
“可是，你为什么一定要活在过去的阴影中呢？我不否认你们相爱过，我也不否认你们现在还残留着对对方的爱。可是你们毕竟分手了七年，你们的生活工作的环境和身份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你认为过去的爱情之花还能在今天结果吗？”
“我也不否认你的话有一定的道理。可是，我和她也希望重新认识，重新开始。我们毕竟有很好的感情基础，我们都会努力。娟，你真的是个很好的姑娘，我对不起你了。我相信你一定会找到自己的幸福的。你想想，如果我和你在一起，却老想起她，你能容忍吗？你不觉得这样对我们双方都很残忍吗？”我深情地说。
这时候，她已经泪流满面了，我也禁不住流出了感动的泪水，不自觉地朝她走去，紧紧握住她的双手。
虽然是春天了，夜风吹来，还是感到丝丝寒意。小娟的手好冷。
“也许是我们无缘吧。不过，只要有机会，我还会努力争取的。”说完，小娟松开手，回头大步朝家里跑去。
难得她如此痴情，我将如何回报？
“小娟，别跑那么快，我送送你。我的车还在你家楼下呢。”
“不必了。”
我知道，此刻她一定非常难受。可是，我又能做什么呢？

若冰

三十五
有了郑书记的支持，我浑身充满了快意。我一定要好好干出点成绩，努力改变我市落后的经济面貌，也给老百姓真正带来一些实惠。
接下来就是繁忙的三个月的调查研究活动。珠儿对我的做法非常支持。全市6个县市我全部跑遍，确实也得到了关于全市经济状况的丰富的第一手资料，也广泛地听取了上自县（市）委和政府主要负责人，下至失业工人和贫困农民的看法、意见和要求。
我最大的感受不是我们太穷了，而是我们的老百姓太善良太可爱了。就是那些经常在市委政府和县委县政府门口静坐的失业工人，那些因负担过重而上访的农民，他们的要求却是那么微不足道，那么容易满足！是的，如果我们当领导的把自己放在老百姓的对立面，自然只会激化矛盾，而当我们一旦设身处地为他们着想，哪怕我们还没为他们解决任何问题，他们都对我们充满了感激！对此，我是深有体会的。
我曾和一位县长和一位厂长一起去看望一位失业工人。他的孩子在上大学，每年学杂费和生活费就是一万多，可他和妻子都失业了，还有双方的老父母要赡养，社会救济金少得可怜。妻子在家伺候老人，全家靠他收废品生活。当我们到他家，他知道单位领导、县领导和市领导都来看他时，感动得泪都流出来了。
“谢谢党，谢谢政府记得我们。我们也知道国家有困难，单位有困难。我们决不给政府添乱。我要我的孩子好好学习，拿奖学金。孩子在学校还有国家贷款，学校也给了他勤工俭学的机会，他自己也找了家教。孩子说：爸爸，我知道家里艰难，那我就和您一起努力度过难关吧。学费贷款将来我自己还，生活费我自己挣。多懂事的孩子啊。”
一席话，说得厂长脸红了，县长眼圈也红了。而我也是感动不已。回头，我对县长说：“政府要拿钱出来成立一个基金会，对下岗创业的工人进行资助，这既减轻了政府的负担又企业的压力，也是造福于民的好事，还会活跃社会经济啊。”县长连忙点头称是。
这时，我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这位失业工人竟然跪在地上对我们磕头称谢。多好的老百姓啊！在这样的老百姓面前，我们能不惭愧吗？能不努力工作把经济搞上去吗？
我调研的最后一站是南因，重点是石总他们投资的项目的进展。一路上因为修路车走得很慢，可看到宽阔的路基，我心里特别高兴。
时隔三个多月再次见到洪县长，似乎他又显憔悴和苍老了，可憔悴和苍老背后仍然掩饰不住他的兴奋和感激之情。
“项目进展非常顺利。180公里的公路年底可以全部竣工；文化旅游开发区正在紧张施工，明年五一之前就可以对外开放；竹木深加工为主的森丰股份有限公司的首期工程厂房建设已经完工，设备也快到位，估计8月份就可以全面投入生产了。”洪县长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我满意地说：“洪县长，我要去认真看看你们的项目。我也希望你们不断解放思想，开拓创新，扎实苦干，不断为全市经济发展创造宝贵的经验，成为全市的一个样板。有什么困难，你尽管来找我。”
“有您这话，我们心里就舒坦了。我们一定会努力的。”洪县长高兴地说。
文书记也感到格外高兴，看上去比以前更热情了。也许一则是我的身份不同了，二则我给南因带来的项目进展顺利，可以为他的政绩簿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素称不喝酒的他也为我敬起酒来。
南因之行让我非常满意，也增添了我做好工作的信心。
在三个月的调研中，虽然我看到的困难比我想象的要大，但我也发现存在着不少优势。这对发展我市经济是非常重要的。我边走边听边看边记边想，对全市的家底有了清晰的认识，同时，对如何发展经济也有了个大致的思路。这是搞好经济的基础。
三个月里，通过接触和交谈，我也对各县的主要领导情况和态度有了大致的了解和认识，也让他们认识和了解了我为人和做事的风格。这对我今后开展工作也是非常有利的。
真是不虚此行啊！
跑了三个月，回到家里，珠儿充满怜爱地说我整个人都黑了，瘦了。看了看镜子，果然如此。但在心里，我还是特别高兴。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的大部分时间，我写出了详细的调查报告，并形成一份简要的汇报提纲，并交给市政府研究和决策。
报告和提纲一写出来，我顿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但是，这种感觉是暂时的。另一种压力，一种更强烈更持久的压力向我袭来，让我不敢懈怠。与此同时，一种兴奋感和战斗的欲望也从心中升腾起来，似乎是一刻也不愿耽误。
虽然我市经济的基础比较差，但我们也有良好的自然条件和丰富的物质资源，如果有适当的政策刺激和鼓励，我市经济的振兴不说指日可待，也是不再遥远的梦想。这件事给我最深刻的体会是，我们做领导的工作态度、工作水平和工作方法是多么重要！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点是：领导干部绝对不可以浮在面上，要务实，要深入实际，深入群众，解决问题的办法只能到实际工作中去找，到群众中间去找。只有了解实际情况，才会找出问题的根源和对策，只要深入群众，就会吸取无穷的力量和智慧。我们领导干部有时绞尽脑汁想不出来的办法，到基层一看，早就有了。群众其不仅有了很好的尝试甚至还形成有宝贵的经验；如果我们不下去看，那不知道要摸索到什么时候！有时群众早想到了办法但由于政策限制却无法实行，这就要求我们修改政策，顺应经济发展的需要。
我的报告在市委会和市长办公会议上散发和讨论时，得到同志们的一致肯定和郑书记的高度评价。
稍后，市委市政府召开了全市经济工作会议，确定了今年经济工作的目标、任务和要求，邢市长、郑书记分别致开幕词和闭幕词，我作了主题报告。市报和市电视台按照市委精神对会议进行了大力宣传，极大地鼓舞了全市人民。这次会议被称为振奋精神的大会、鼓舞人心的大会，号称吹响了开展第二次创业，全面振兴全市经济的号角。

若冰

三十六
但是，我不愿看到的事情也发生了。会议过后，不只在老百姓中间，甚至在全市各级干部中间，我的威望大大超过了邢市长。甚至有人在传言，省里本想让我做市长，但由于邢市长任职还不到半年，所以不便调整，但我取代他是迟早的事。
看得出，邢市长对此是非常不满的。正因为此，我和邢市长见面都颇有些尴尬。虽然表面上也说话，也客客气气，但都不愿更深地说下去。这的确很不利于我的工作。我不禁担忧起来。我该怎么办呢？是不是要隐藏一下？于是，凡有抛头露面的机会，我尽量给他，而对记者的采访，我也由秘书长出面。我决不能让邢市长觉得我在抢他的风头，想取而代之。我最关键的是要把工作做好，并不想争什么名望。只要有利于工作，我宁愿低调一点，哪怕受点委屈。
不过总的来说，邢市长表现得还是比较聪明，或者说老到。他总是给人一种慈眉善目，与世无争的形象，当然用一个贬义词也叫懦弱无能。白天，他最大的能耐是品茶，最大的兴趣是看报，最大的热情是写文章，——论文、散文、杂文无所不为；晚上他最大的爱好就是斗地主，可以说乐此不疲。舍此，他似乎没多少可让人评说的了。他一不喝酒，二不抽烟，三不跳舞唱歌，也没有贪和嫖的传言。所以，我们暂时还没有让矛盾激化起来。
但事情发展到后来似乎有点背道而驰了。他越是这样的一个弱者和清官，就越博得别人的同情和支持。而我耿直的性格和雷厉风行的工作作风反而让我得罪了一些人，独断专行成了某些人对我的评价。我工作的阻力更大了。
在我的主持下，全市的经济有了很大的气色，第二季度和第三季度与上年同比增长20%，这在我市历史上是没有的。但随着改革的深入，工作的难度不断增大，一些利益被触动的人开始与我作梗，各种人为的障碍屡屡出现，让我倍感艰辛和疲惫不堪。
对工作中的困难和改革的阻力，我也不是没有心理准备。但一旦这种压力来了，还的确是很难承受。
要战胜困难，冲破阻力，那不仅仅是个人的必胜信念的问题，也决不是一个人的努力可以对付的。虽然大方向上有郑书记的支持，但具体工作中的难题，他不可能帮我去解决。我深深体会到，改革到一定程度，关键问题不在于别处,而是在于人，在于干部。干部不调整，今后的改革就寸步难行。在市政府和各县市政府班子里，大量地还是原来李市长和现在邢市长任用的人。一个有趣的现象是，原来李市长的人马大多成了支持我的人，可邢市长上任后，这些人留在重要岗位的越来越少，取代他们的是邢派，而他们大多数就成了改革的阻力。所以，在干部任用上必须有大的动作。郑书记在工作中可以支持我，但对政府班子的干部却由邢市长拍板，而我更是没有决定权的。
要找郑书记去吗？也许解决不了问题，反而让他对我有不好的看法。除非宋书记找我，我也是不便直接越级向他反映这种问题的。真是好烦闷。
好在这一段时间里，我得到了来自几个方面的支持。
一是郑书记是坚决支持我的。在市委会上作决定时，我的意见总是在他的赞成下被采纳。他也总是鼓励我，要办好一件事，总会遇到困难；要搞好工作，总要付出代价；要顾全大局，总会得罪个人。郑书记的支持对我的工作是非常重要的，今后一定要更加注重这一点。同时，我感觉到他在支持我的同时，更有一种慈爱，这和他对待其他干部不同。他从不在其他干部面前批评我，和我单独谈话时也是语重心长，不说重话。对比起他对别人的态度，既让我感动，也让我歉意。他是把我当成小娟的男朋友在关心啊。我怎么才能不伤害一位老人，一位父亲的心呢？我真的好为难。郑书记啊，如果我不能按您的愿望去做，你会对我怎么样呢？
第二个支持我的就是珠儿。我真的很感激她为我做出的奉献和牺牲。我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中了，经常冷落了她。可她真的是毫无怨言。当然，只要一有可能，我也会向她汇报工作上的情况，听取她的意见，而她也总能给我进行恰到好处的指点，提出切实可行的建议。我想，这都得益于她在商场打拼积累的宝贵的经验和教训吧。在生活上，她更是无微不至地关心照顾我。只要我没出差，每天她用深情我目光送我出门，用理解的笑容迎我回家，把准备好的饭菜端出来。常常我不得不很晚回来，她也要等着我。晚上我加班晚了，她会给我冲牛奶，做夜宵。如果要出差，就给我配衣服、食物和药品，总要嘱咐我注意这注意那，好像我是没有独立能力的小孩。虽然我们交流的机会少了，但心里的距离更近了。
“珠儿。幸好现在有你。不然，我不知道我的现在该乱成什么样子。”有一次，我这样说道。
“尘，这都是我应该的。只要你工作顺利，生活愉快，我就开心极了。如果能对你有所帮助，更让我心满意足。你好好干吧。”
“你真好。”我深情地说。
“你现在才知道啊？”她笑着问道。
“不是呀。”
“那你还说什么？”她俏皮地说。
“我……只是觉得让你付出太多了。”我说。
“只要你工作有成绩，我就值得了。而且，许多地方只能靠你自己的。”
当然，由于忙于工作，也有两个让我感到特别歉意的人。
一个是果果。我几乎没有时间上网聊天了。半年来，我没给她发过一句话，不知道她该有多失望。同时，她对我的担忧也一定如我对她的想念。由于我们都没有对方的电话，也无法通过声音表达感情。我不知道我该如何对她补偿。我真的非常感激她，让我度过了那么一段寂寞心伤的日子。虽然如今有了珠儿，我依然无法忘记她。“果果，我欠你太多了！不知道我以后有没有机会弥补啊。”
——是啊，为什么不和果果聊？说说心里的苦闷。

若冰

三十七
珠儿回来之前，每当我有开心的事，我会第一个告诉她；碰到为难的问题，也是先请教她。心情好的时候，和她聊，把好心情传给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也找她诉说，她会让我的心情好起来。她几乎每天晚上都在网上，来不了时也会给我留言。她有什么值得庆贺的事也告诉我，我们一起庆贺；她生意不顺利时也会向我讨教，让我谈看法提建议。她开心时，我陪她开心，就更加开心；她寂寞时，我们共度寂寞时光，就都不再寂寞。此时，我不禁感叹道：有一个网上的朋友，诉诉现实中的苦恼，感觉真的很好！要是此刻她在线，该多好！否则就只能写信了。
我把bingyu417和雪在飞两个QQ都打开，发现前面那个上面有个头像在闪烁，一看是果果的。她本人并不在，倒是有不少留言。看日期，也不是一天发的。开始的留言很长，后面的常常只有一句话甚至一个问号或一个省略号。
谢谢你的生日贺卡，真的好漂亮。你的信也收到了。
当了副市长，又主管经济，困难一定不少。但我相信，不管有多困难，你一定会干得很出色的。同时，你一定要注意身体。一要休息好，二也要适当的锻炼和娱乐。只有这样，才会有旺盛的精力和良好的情绪去工作，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要挤挤时间上网和朋友聊天，缓解一下工作中的压力啊。
我有许多话要对你说。我感到深深的孤独。可是，我也知道，你很忙，你工作中的难处一定不少，我怎好要求你太多呢？
怎么好久没你的消息啊？是不是遇上什么烦恼的事了？我好想为你分忧。能告诉我吗？
好想让你挤点时间出来关心我安慰我。
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你是认为我帮不了你，不需要我了？
再后来的大多就是我前面提到的那些问号和省略号了。
看到这，我似乎看到一个充满哀怨的女子在向我诉说。我们是那么好的朋友啊，我却把你冷落了。于是我在心里说：果果啊，我对不起你，其实我也有好多话要对你说啊！现在我来了，我把我的情况都告诉你，好吗？
于是我先是在QQ里留了一句话“请看信箱，有我的信。”接着给她写信。此时，我好像感觉到她就在眼前望着我，我是在对她诉说着，而不是用手在键盘上打字。
果果：
你一定对我很失望吧？害你每次找我我都不在。你是不是心里在埋怨我？这么久没和你联系，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我也很自责。是啊，工作忙并不能成为冷落你的理由啊，我真的好不够朋友！我多怀念当初我们尽情聊谈的日子啊。那是怎样的一种快乐呀！正是这种快乐伴随了我们五年，让我度过了最伤心的岁月。多希望还能像那些日子，我们可以同时出现在网上，可以尽情地聊天，彼此关心。
请你原谅我吧！我本应该多关心你，我知道，你希望我来关心你，其实我也需要你的关心和鼓励。我真的常想着你，可是实在很抱歉。常常是没有比较集中的空闲时间到网上来找你，和你尽情享受彼此带给对方的快乐。
我真的好高兴有你这样的朋友。沐浴在你的温情中，我感到好幸福。以后我一定常抽空来看你，来和你聊。好吗？我想，你也一定谅解我了。现在我来向你介绍这差不多半年来的情况，好吗？
上任以来，一直很忙。开始是忙于调研，接着是一切工作要起步。……（中间具体介绍工作情况，略去）虽然开局不错，可慢慢地工作难度越来越大，心情坏极了。要不是想排解一下心中的烦恼，可能我今天也不会来。我深到工作要推进，关键是靠人，改革到一定程度，最大的阻力也来自于人，尤其是掌握一定范围权力的主要干部。可是，我又没有这个权力。
我和珠儿相处得很好在一起了！你一定为我感到很高兴吧？她刚来的那段时间，或许是因为分手的时间太久，或许是生活有了太多的改变，我不知道该不该接受。经过几个月的共同生活，我们终于相互接受了。她的到来让我的生活充满了快乐。我想，我会娶她的。我想，这也一定是因为有你为我们祈祷的缘故。如果有机会，我会“很得意地”把我们在一起生活的具体情况告诉你。
我也希望听到你的好消息，希望你已经找到了你的幸福，有一份开朗的心情。能说说你的情况吗？工作还顺利吧？
果果，下次你会在什么时候上网？在什么时候看到我的信呢？又要到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在网上相聚？我们约个时间，好吗？此时，我甚至在想，当初，我们为什么要过于拘泥于现实和网络之间的距离，约定不在现实中联系呢？现在，我是多么想和你通电话，甚至和你见面啊。我要让你到我家里来，因为我想让你见见我的珠儿。你会同意吗？如果你同意，就把你的电话告诉我，就答应我们见一次面。好吗？
想你的冰雨，11.10

若冰

三十八
写完信，发现电脑任务栏里另一个QQ的头像闪个不停。会是谁呢？一打开，发现是木子风筝的，已经留下了她不少的留言了。
你也来了啊？今天下午怎么有空？
你怎么不回答我？
你在忙什么？把QQ打开怎么不说话？
你是不是不想理我了？你不做我哥了？
哼，我也不理你了！
我好失望……
是啊，她说过这个时候总在网上的。要不是她找我，我早把她给忘了。这半年来，我没见过她，也没听到过关于她的任何消息，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过的。要是能见到阿敏我可能还会想起她问问他的，可阿敏也去澳大利亚讲学去了。难得今天有空，果果也不在，正好和她聊聊啊。于是我先敲了这样一句话：
对不起啊，我在给朋友写信，没有看见。
马上木子回了话：
我说呢，您不会当了市领导就不认妹妹了的。
下面就是我们的对话。
“哪能呢。我是太忙了没时间上网。可以问问你现在的情况吗？”
“还是开那个茶座。还有，我离婚了。”
“啊？为什么？”
“他其实并不爱我，看重的是我是市长的妹妹。当初就一再要我为他的事找哥哥，我不同意就和我吵闹。后来哥哥走了，他眼看目的达不成了，我们就吵得更多了。他居然还打我！就这样生活不下去了，离了。”
“对他的情况我不是很清楚。现在心情一定不好吧？”
“也没什么。一个人就一个人呗。你不也是一个人吗？小娟姐不也是一个人吗？对了，我正要问你，你为什么最近一直不找她啊？”
“你怎么知道我没找她？难道你最近见过她？”
“是啊，前两天我都见了小娟姐。我问起你，她说好久没见你了。小娟姐那么好，你怎么不主动点？”
“没办法啊，我已经有了朋友了。”
“你有了朋友了？她是哪冒出来的？怎么以前一直没你听说过？你为什么要找她不找小娟姐？难道她比娟姐还好？你们有感情基础吗？我说市长，当心是有人看上你的官位了。你还是好好想想吧。”
“谢谢你提醒。她是我原来的恋人。”
“那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起？”
“早些年因为闹矛盾，我们分手了。这些年她一直在别的地方。后来，她就回来了。”
“当初你们是怎么分手的？是她要离开你？现在她为什么又要回来？这些年你一直爱着她？”
“我们当初分手也是被迫的。我比她大许多。她怕家里不同意，不想让家里知道。但我还是让她家里知道了。由于她担心家里的反对，当她父亲问她的意见时，她说没有那回事，她并没答应我，只是我一个人的意思。她这么一说，她家里也就信以为真，所以对我态度很不好，坚决反对我们的往来。而家里的这种态度更让她觉得我们不能继续了。所以我们就吵得很厉害，后来终于无法统一，她就走了。”
“真是一个凄惨的爱情故事啊。那你原来没有和娟姐好一定是因为你心里只有她啊。好在你们终于走到一起了。只是，我替娟姐惋惜。”
“我也觉得对不起她。可感情的事也没办法啊。”
“那我们一起为她祝福吧。早日找到自己心爱的人。”
“也为你祝福啊。”
“我刚从苦海挣扎出来，可不想这么早就被人套牢。过段自由自在的日子吧。”
“你能常和小娟见面吗？”
“能啊，她每周都要来茶馆。她说来坐坐，可以想想过去那些轻松的事情。”
“她现在忙些什么？”
“哈哈！情场失意，商场得意。她打赢官司赚了35万了。还被我好好宰了一顿。她给我买了件大衣，3500啊！”
“她有这么大方吗？为什么想到给你买大衣？”
“我的生日礼物啊！”
“啊，你的生日怎么没让我知道？”
“知道了又怎么样？你有空来吗？”
“那也不一定。至少我可以给你送件礼物呀！”
“可不许反悔！我的生日就是明天！”
“那你刚才是在骗我啊！可是，小娟的礼物为什么要提前送呢？”
“她要出趟远差，赶不回来，就提前送了。”
“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当然知道了。不久前发生在我市的那件震惊全省的惨绝人寰的凶杀案你不会不知道吧？”
“你是说她要为那个犯罪嫌疑人辩护吗？”
“是的。她认为疑点很多，凶手另有他人。”
“有线索吗？”
“她没向我透露。但我猜想她有怀疑对象了。她出差就是为了这。我想凶手可能还不是一般人物。”
“那她岂不是很危险？”
“她说不要紧的，她会保护自己。”
“可是，毕竟是很危险的。她怎么不对我说？”
“她说本来想对你说，可是怕打搅你，你已经够忙了。她多体谅你啊。看来你们是有缘无份。谢书记，你一定要多多关心娟姐。她是个好人。”
“是的，她很好。我会尽力关心她的。也希望你多关心她啊。”
“当然，她是非常关心我的。”

若冰

三十九
木子说的震惊全省的惨绝人寰的凶杀案说的是我市金鹿宾馆女服务员被害案。场面之惨烈实属罕见。现场没有任何发现。后来有人说看见宾馆的男服务员进过案发的客房，还有人说他们谈过恋爱，不久前分手时大吵了一场。于是女方家属认定是该男服务员，因为他有杀人动机。一查对，果然有他的指纹。该男服务员也承认进去过，也看到了作案后的现场，手也触及到了被害人的身体，由于害怕没有报案，但决没有杀人。警方认为他有重大嫌疑，但是由于没有找到任何作案工具，也没有其他直接证据，所以无法定案。民间也有谣传说该女服务员和某市领导的儿子过往甚密，而该人也在两天前找过该女服务员。但这也只是传闻而已。
小娟要为犯罪嫌疑人辩护，找出真凶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啊。如果真和某领导有牵连，小娟的冒的风险是很大的。这不禁让我担忧。
不知不觉和木子聊了两个多小时了，也到了下班的时候，只好“88”了。
回到家，只见石总在客厅里坐着，不免让我吃了一惊。他怎么事先也不打个招呼就来了？来了后珠儿怎么也不给我打电话？
见我回来，石兄慌忙起身。说道：“我是途经这里，半个小时前才到。你现在一定很忙很累吧？”
“忙和累都是小事。工作难度太大，真是力不从心啊。石兄这是准备去哪？”我答道。
石总说：“看看老头子。他病了一场。明天去北京办事，我想既然顺路，时间又早，不如停留一会儿，看看你们再走。”
我说道：“老伯身体很好啊，小病应该不碍事的。我实在走不开，就烦石兄代我问候了。”
“从北京回来后我会再去看他的，一定把你的问候带到。今天时间不多，我们不便长谈，过个把多月南因公路的通车仪式我再来。到时候我同老弟和水总再好好叙叙。”
“珠儿，你上回说给石兄写书的，有没有动手啊？下回石总过来时，能不能拿出来？”
珠儿忙答道：“都写得差不多要完了。天哥，有些情节也是想问问你的。本来计划过些时候去找你，既然不久要过来，那就到时候再说。下回你一定要你多呆些日子，细细地和我说。”
“哈哈，我还以为水总是开玩笑的，没想到真的在写啊。好好好。到时候你问什么我回答什么。”石总高兴地说。
我接道：“石兄充满了传奇色彩，这书写出来一定畅销。珠儿要发一笔了。”
“好啊。我们等着这一天。老弟，小水，我就此告辞了。”石总道。
“行，也就不耽误你了。有空我一定去拜访老伯。以后还少不了要他关照呢。”
“你现在的情况刚才小水也对我说过了，我会告诉他的。老头知道了会帮你的。”
珠儿知道什么？说了什么？石总的话让我感到蹊跷。石总走后，我向她问道：“你和石总说什么了？”
珠儿淡淡地说：“我也没说什么。只是说你工作很忙，很累，经常出差，在家时也是早出晚归。近来好像心情也不大好。晚上也睡不好。”
“其实你又何必说这些呢。”我说道。
“我知道你有难处又不想要麻烦他帮忙。是他问起你我才说的。他说你已经很了不起了。”
“好了，既然说了就说了，这事不提了。我只听你说要写书，但我没想到你真的在写啊。”
“你哪有时间关心我。”
“你没和我说我怎么知道？”
“看你那么忙，我这点事哪能打搅你。”
“你说快完成了？”
“是啊。有些情况要和石总谈谈，想把一些细节写更具体一点生动一点。然后是文字润色的问题了。”
“完工了让我看看。兴许我可以给你提点意见。”
“我知道。你写文章是高手。”
“何以见得？”
“怎么不知道。当初你那些情书感动得我一会儿心慌意乱，一会儿泪流满面。”
“可是，还是没能留住你。”
“怎么说呢？那不是你的错。你就不要再责备我了。”
“好，我们吃饭吧。明天上午还有个会，我得准备一下材料。吃过了就你忙你的书，我准备我的材料。你不要搞太晚了，要早点休息啊。”
“你也是啊。看你都瘦了。”
“我一直很瘦的，再瘦也瘦不到哪里去。”
当我的秘书恐怕是最轻松也最可怜的了。我从不要秘书给我准备材料，我的讲话也全部自己写。我个人认为自己写出来的东西要比让别人代替更能表达自己的思想，别人的思路和自己的思路不可能一致，别人的语言文句的路数也不适合自己。当然，更重要的是秘书写出来的东西都是程序化，千人一面，不能满足自己对语言特色和文章风格的要求。我写东西喜欢感情味浓一点，鼓动性就更强，我想这样的文章宣传效果会更好。这是让秘书写文章所不可能有的。最重要的一点，我认为这是一个领导风格和工作作风问题。我们许多领导不自己动手写讲话稿，就少了联系实际的机会，对工作也就不可能很熟悉，也不可能提出有创见的思想和设想出来。同时，写作的过程也是个了解实际情况、理清工作思路，发现问题、形成意见的过程。既然不用写文章我的秘书自然轻松。可对一位秘书来说，明明是安排给领导写文章的，却没有机会，不是很可怜吗？轻松也罢，可怜也罢，我不会因此改变我的原则。
材料弄好了。又认真看了看。应该不错了。
对了，明天一定要记得给木子买件礼物。买什么？到时候再说吧

天意

恩。果果总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对她的描叙我觉得还不是太到位。
是不是可以加强一些呢？
呵呵。糟糕，我怎么老是提意见啊？？ :em63:
若冰老师不会见怪吧？ :em59:

天意

哦，哦。
弄错了。看到第六部才知道。
原来果果是。。。。。。。
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