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青天”思维反腐是靠不住的 贾也

周松涛

                                                                                                             “包青天”思维反腐是靠不住的

　　                                                                                                          主笔|贾也 官方微信号：tianyaguancha　
　　
    　　

　　导语：有的省过半落马官员属带病提拔

　　中纪委查处的中管干部问题，很多都是发生在担任下级一把手期间；有的省已查处的官员中，半数以上属带病提拔，有的一把手甚至带病在岗10年、20年，屡被提拔。在反腐问题上，只靠中央抓，那能抓得过来吗？

　　一、“包青天”的困境

　　中央巡视组，以“包青天”握着尚方宝剑巡视天下的形式反腐，尽显刀锋凌厉，已有“百虎斩”的骄人战绩，确实振奋人心，也足见中央反腐的决心。但现在，越看越有后续乏力之嫌，似乎已到山穷水尽疑无路之境。想想中央巡视组能往哪里跑？也就往部里、省里、央企里跑跑罢了，威风八面，打几只过期老虎，抓几个拜错码头的倒毒蛋，却又无法防止去了仇和，来了张田欣；去了张田欣，再来高劲松；去高劲松，再来……前腐后继，玩起腐败接力赛。更何况，部级单位党内、国务院、社会团体达100多个，就省级行政单位有34个，隶属国资委的央企又近170个，粗略统计就有300多个地方要跑了，已经够让“包青天”跑断腿了，哪还有时间往下省部级以下的地方巡视？

　　再说了，往省级以下的地方巡视，再大的力也使不上来，相当于隔山打牛了。需要知道的是，那些牛啊，皮挺厚的，撒蹄也正欢，特别耐打击，恁你是降龙十八掌，掀起十二级强风暴，隔了这山就是隔靴搔痒了，毫无杀伤力，它照样发起疯牛病来，就像某官员对着群众叫嚣着：“国家规定是狗屁”，山高皇帝远，民少相公多，早就把上面的凌历杀气早已为一团和气了。

　　因此，中央巡视组抓不过来，听起不是句废话，但事实上确实是句废话！

　　反腐从上到下，层层落实，包干到户吧。比如说省里的官员，谁能确保他们有习、王这般强力手腕？说不定自己屁股不干净着，是苏荣、白培恩这等腌臜货色，他们早已狼狈为奸，建立防守联盟，官官相护，要他们反腐自然是“贱人就是矫情”的作态，反得花枝花颤，反得神魂颠倒，自己反自己那是天方夜谭，窝边反那相当于兔子吃窝边草，绝对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破坏当地政治生态，所以，他们唱得这出反腐大戏就显得有些跑龙套，刀锋往下假模假式地比划比划，喊声整天响，杀气腾腾，“得得，锵锵，得，锵令锵！我手执钢鞭将你打……”跑过场就算完全了中央反腐的要求。毕竟刀锋实打实地往下挥，也是件高风险的事：那些下级问题官员说不定，拜的正是自己的码头，属于自己的马仔、亲信，圈内承上启下的人物，利益链中关键的一节，如果认真一抓，有人绝地反击，来个鱼死网破，把利益链暴露于人前，掉了链子，自然就会出大事，掉出一串串，一窝窝的贪官们——这吃相实在太难看，元气大伤，伤的正是自己的阵营。

　　省级反腐最好的办法就是仿效中央巡视组，建立省巡视组到厅里、市里、国企里去过过场，雷声大雨点小那是必须的——队伍要庞大，人数要多，宣传造势要密集，最后如何收场？无非就是跑到基层岗位，看看那个小公务员们上班有有没按时上下班，有没有在工作时间炒股？再到基层行政服务窗口看看有没有人在玩手机、开小差，抓几个典型，当作反腐的成果，大书特书，通报批评，严肃处理……这种玩法最安全了，毕竟抓出来的人无权无势，连“苍蝇”称不上，充其量就是体制内的小虫豸罢了，他们根本不具备绝地反击的能力，赶出体制内也是最安全，挡挡民愤，充充数量，既能满足群众看戏的热情，又能敷衍中央反腐的要求。

　　问题是省里这么想，市里也这么想，县里也这么想，这一路下去，谁最弱谁就承担吃刀的命，最后那些体制内最小最小的虫豸——往往在一线的办事员——遭了殃，群众的出气筒，体制的替罪羊，确实挺可怜的。

　　正因如此，此次反腐风暴效果，诚如中央纪委监察部所言“上面九级风浪，下面却纹丝不动”，中央是九级，到省里减大半，是四五级了；再到市里减大半，是二三级了；再到县里就微风拂面，是微波粼粼了；最后到乡里就纹丝不动，是死水微澜了。

　　二、“花果山”的寓言

　　这里，不妨讲个新版的花果山的故事：东胜神州有傲来国，傲来国有花果山，花果山上猴众数以亿计，一向与世无争，山泰猴安，尔来二千多年。殊不知，时过境迁，猴道中落，竟有七十二洞主结伴来犯，坚船利炮压境，众猴受尽欺凌，被打得满地找牙，很长时间里找不到北。幸得新猴王西去学文武艺归来，师夷长技以制夷，带领众猴外御强敌，恢复了花果山往日气象。

　　猴子们原本遵循“自耕自刈食为天”，即自管自的地，自吃自的香蕉，一向平安无事。殊不知，新猴王要改变这二千多年来的老规矩，一则确保猴猴都有香蕉吃，二则确保猴猴唯猴王是瞻，规定所耕之地归花果山所有，耕地所产的香蕉也归花果山统一安排，并任命几个猴头来看管、分配香蕉。当然，几个猴头忙不过来，猴头们又任命了一批小猴头，这样层层任命下去，将权力渗透到花果山的每个山头。新猴王自然意满志得，认为通过这些大大小小猴头，可以将自己的王权抵达花果山的每一片树叶，而且一厢情愿地认为，定下如此山规之后，猴众们从此鸿福齐天，实现美丽花果山梦。

　　众所周知，花果山处在东胜神州，占尽天时地利猴和的优势，承平多年，本该香蕉越来越多，日子越过越红火才对，殊不知，花果山却失去了往日的祥和之气，众猴与猴头之间充满怨气。

　　为什么呢？原因很简单，猴子就是猴子，江山易改，猴性难移，不觊觎香蕉的猴子就不是好猴子，不多占香蕉的猴子更不是好猴子。那些看管香蕉的猴头，天天看到香蕉，难免起贼心，监守自盗；而分发香蕉的时候，又因掌握分配的权力，只顾自己那份，恨不能把所有香蕉占为己有。更可怕是，猴子们想吃到好的香蕉、吃到多一点香蕉，必须搞好与大小猴头们的关系，如果没搞好关系，那就连香蕉皮都轮不到。于是，猴子们天天为猴头的贪赃枉法和香蕉的分配不公闹内讧，时不时闹出个群猴事件来，甚至对新猴王也越来越不待见，更让新猴王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很多聪明的猴子——其中以大小猴头的家属居多——卷铺盖投奔到到其他山头去了。

　　新猴王忧心忡忡，人心思变，人心思去，长此以往，就得山将不山，我这猴王也是王将不王，怎么办？为转移矛盾，新猴王就向天庭发起挑战，谁知花果山果然猴心已不齐，不像当年抵抗七十二洞主侵略那般众志成城了，最终新猴王落败，被压在五指山五百年。新猴王痛定思痛，最后跟着唐僧等人西天取经，希望取得真经回来后，让花果山恢复往日的平和。

　　故事的寓意很简单：花果山的难题就是中国的难题。

　　人类之于权力，就像猴子之于香蕉，叫人类不以权谋私，无异叫猴子不要偷吃已经到嘴边的香蕉一般。这些大小猴头能中饱私囊的，换作任何猴子都会干的，这是猴的本性使然；同理，那些腐败分子能干的，换作任何人都会干的，这是人的本性使然。

　　三、“坏规则”的玩法

　　需要明白的是：人的本性是不会变的，能变无非就是规则而已。

　　你定的规则，如果能激活人性中恶的基因，那么就是坏规则；如果能抑制人性中恶的基因，那么就是好规则——这正是“好制度使坏人变好，坏制度使好人变坏”的真谛。

　　我们现行官员产生机制就是选拔任用，简之提拔，即上级提携下级，这就难免会产生腐败分子提拔腐败分子的现象。更可怕的是，由于谁赋权就向谁负责，这种提拔机制确立起上下级是一种人身依附的关系，下级拜上级的码头，上级坐上级的船，一路在官场扩张自己的山头，结果往往上梁不正下梁歪，一虎落马下面落下一批官员。

　　上级提拔下级，不如让老百姓来推举，哪里的百姓推举哪里的官员，是老百姓推举出来的官员出了问题，也是老百姓的责任，这就怨不得政府了。既然老百姓有权力把他推举上来，自然也有权力把他否决掉他，至少任期一满，绝对是卷铺盖走人的下场，这样也就不可能有祸害地方10年、20年的贪官。你说哪里的百姓有这么自虐，选自己的贪官、恶官、庸官来作贱自己，而一作贱还作上10年、20年的？

　　选用官员如此道理，反腐倡廉也是同样的道理，你靠权力反腐，即上级巡视下级，不是明摆着的选择性反腐吗？这就避免不了腐败分子去查处腐败分子。更可怕的是，由于是权力反腐，就能有效地转化为倾轧对手的手段，这恰恰能够让上级官员更有效地掌控下级权力，提升上下级的人身依附关系，使得权力变得更大、更实起来。

　　上级巡视下级，不如让老百姓来监督，哪里的百姓监督哪里的官员，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贪官能逃过老百姓的监督，那是贪官的能力，问题是贪官真能逃过老百姓千万双眼睛？真难逃过老百姓10年、20年如一日的监督？有如此高超演技的贪官还有必要混迹官场，早就可以进军好莱坞争夺影帝去了。问题是现在，很多官员老百姓都知道是贪官，而他还在位子拙劣地演戏，一演还真10年、20年，甚至演到光荣退休。

　　你不给老百姓监督的权力，更不给老百姓推选的权力，老百姓想监督一下，一上访就关其黑监狱或被精神病；老百姓要想选票一张，一发言就上掐嘴巴下捏鸡巴，你这种玩法实在太任性了，只想一个人玩，但是玩残不是你一个，而是广大民众啊。

　　结语：提拔贪官是你，惩治贪官也是你，玩来玩去，按此坏规则，玩得再好，顶多就是将负分清个零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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