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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瑶乡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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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2-31 16:32:2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
  夏日,夕阳昏黄,漫过村边的河,屋顶上,袅娜的炊烟,轻轻飘飘向上扩散,一忽儿就淡得没了踪影。
“咕-咕咕,咕-咕咕……”薄暮中传来妈妈极有韵味召唤鸡娃的声音,不大一会儿,鸡娃们从各个角落钻出,扑棱着翅膀汇集,天要黑了,该回笼咯。妈妈站在晚风中,拢了拢鬓角散乱下来的发,眼神瞟向屋前小路的尽头。

坑洼不平的村路上,牛儿慢吞吞的走着,晚霞渐渐隐到了山后边,我手里的鞭子扬起又落下,却始终没有落到牛儿的身上,它是我童年最好的玩伴,我怎么舍得鞭打?


童年的许许多多日子,肆意生长在那山间林地,我和伙伴们用牛绳在两棵树之间系成秋千,咬着草叶躺在上面荡啊荡,牛儿就在下面吃草;茂盛的红薯地边,扒几个拳头大的红薯,打一个红薯窑,熊熊的火光后面,牛儿瞪着大眼睛很是不解,直到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它远远的看着我们,也是垂涎欲滴的神色。当我们游戏完毕爬上牛背,欢快的银铃声,便会顺着晚风,洒满乡村的小路,响彻在童年的时光。


多少年过去了,我不知道妈妈是否还会经常站在门前遥望,也不知道那些我曾经放牧过的牛,去了哪里,如果还在这个世上,也应该到了晚年,多年的劳作之后,我不知道它们的晚年会怎样,只是,在梦里,我依然会爬上那曾经健壮的牛背。


乡村的夜晚是宁静而美丽的。夜饭后,妈妈打着手电与我们姐弟三个跟在背着水车的爸爸身后,融入夜色。墨绿的天幕上,挂着一颗颗亮晶晶的星星,草虫唧唧唧唧的唱起了歌儿,猫头鹰睁大了绿莹莹的眼睛,搜捕猎物。爸爸把长长的水车架在田头,一头伸到河里,奋力摇动水车把柄,“呼啦啦,呼啦啦”的水车声响伴随着水声欢畅地奔流,奔向希望的田野。柔软的草地上,我们姐弟在妈妈碎碎的念叨中,轻轻瞌上了眼帘。

依赖河水的涨落,水车也属于靠天吃饭,我的乡亲,又何尝不是呢?那些日日夜夜旋转的水车,多像我的乡亲,守着一方土地,耕种日月,并慢慢老去。

秋天里,金黄色的稻浪滚滚,层层又叠叠,心满意足厚实的笑容挂在了大人们的眼底眉梢,丰收的季节已经到了。

那时候,爸爸是村里的支书,经常到县上乡里开会不挨家,家里的农活只有妈妈一个人扛下。一个夜色朦胧月也朦胧的晚上,我握把小镰刀悄悄跟在妈妈身后,稻田里,远远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挥汗如雨,当妈妈听到动静,转身发现我的时候,朦胧的月光下,我分明在妈妈的眼中发现了两颗闪烁的星星。我亲爱的妈妈呵,女儿怎忍心让你独自一人品尝夜的寂寥!


冬天来了,空荡荡的田野,稻草兜也由硬变软,人们在上面踩出一条条小径,光滑的印迹向四面八方无限伸展,我们就在那些纵横的的径道上跑来又跳去,学自行车,玩游戏……末了扯一块屋檐上的油毛毡撕成一条又一条的细条子,趁妈妈不注意偷偷摸了家里灶膛上的火柴,沿着通往后山的小径一路狂奔。


后山上有一个岩洞,冬暖夏凉,那里对于我们来说是一处神秘而充满诱惑的天堂。我们在洞口点燃了几条油毛毡,手拉着手往里面探去,越往里越是黑暗,一豆火光照着我们前进的路。我们走过宽阔的“牛栏”,这里很大,可以容纳下上百号人同时站立。曾听大人们说起过,抗战时期,我们寨子里的牛啊鸡啊狗啊粮食啊什么的都藏在这里,日本人从来没有搜出来过,故而有了个“牛栏”的称号。过了“牛栏”,我们在一处凹进去的岩壁上找那种专门寄生在岩洞里的小虫子,是可以吃的,我们用油毛毡的微火给烧得香香的,分了来吃。那香脆的口感让我们不住咂嘴,每次都嫌那虫儿太少吃不过瘾,遗憾之余只有继续向前摸索。经过一条低矮狭窄的巷道的时候,我们只能匍匐着爬过去,淙淙的暗河水声就在耳边响起,那是岩洞里最神秘的语言。微弱的火光下,钟乳石发出绚丽夺目的光彩,这一点那一星闪闪的晃花了我们的眼,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像牛,有的像羊,有的像鸡鸭,有的像菩萨……


那时候尚且年幼的我们怎知其中的奥秘?我们只是贪心而又理所当然的把它们划归为我们的私有物品,为了它我们甚至学起电视里面的人一样击掌起誓:这是我们的秘密,谁也不许说出去!随后相互勾起小手指。

而今,那些童年的小伙伴,已经跟随着生活,散落天涯,那个山洞,也许已经荒芜。每次回家,再也没能和曾经的伙伴们结队去那里找寻我们的童年,我的心里,一个山洞,始终空着。


春天姗姗来迟,热闹的新年刚刚过去,一年一度的元宵节民间传统风俗——为期六天的炸龙活动就从正月初十开始了,且在正月十五那天尤为热闹。


炸龙一般在八点半开始,龙队在八点祭拜过庙楼之后,在人群敲锣打鼓的簇拥下自老街盘旋下来。龙队一般都在四条龙以上,有白龙,黑龙,红龙,蓝龙,可不管什么颜色,都是威风凛凛的。手擎着龙身的小伙子们一律紧身装束,着黑色裤子,裤管束起,扎住,袖口也是束起来的,他们都戴着头罩护住头部,耳朵里塞着棉花,脸上也罩着一个大大的口罩防止炮灰入口。街道两边的楼上都挤满了人,更别说花坛里,街道中的人头攒动,你贴着我的背,我挤着你的腰,里三层外三层,密密麻麻。


“龙来了!”不知道是谁一声大喊,早已做好准备的炮手们迅速点燃一条又一条的鞭炮,奋力向那几条龙甩过去,鞭炮的火光跟四周的霓虹灯光交相辉映,在夜里像一条条银蛇,向着游动飞舞的龙飞奔而去。随着震天的锣鼓声,鞭炮声轰然炸响,龙腾狮跳,在街道正中舞出一块场地,小伙子们跳跃,腾挪,闪避,一刻也不敢疏忽,手里的龙却越舞越圆,斗志也被激发了起来。人群跟着左冲右突,随着龙狮的舞动而前进、后退。鞭炮声越猛,舞龙的勇士们就越兴奋,闪躲腾挪得也越迅速,快捷。此时人与龙已经合二为一,分不清他们到底是人还是龙,只见满地鲜红的炮灰,满眼硝烟火光,龙在烟雾里飞,人在火光里跳,舞到了极致。


人们大声呐喊着,锣鼓喧天震响,龙身被炸出了无数的洞,硝烟滚滚中,小伙子们汗流浃背,有的干脆脱了头罩,就这样裸露在电光火石之间。鞭炮在他们脚上身上甚至头顶炸响,他们也毫不畏惧,顶着炮火而上,挥舞着手里的龙,让它在人们眼里生生的活了过来。在这场盛宴中,他们都是英雄,踏着满地的炮灰,舞动着自己的青春,舞动着先辈们遗留下来的传统。


听老人们说,等到炸龙活动结束时,炮灰越多,龙身被炸得越烂,就越是吉利,来年一定大丰收与大发财。


我故乡的亲人们,总是在这样的活动里,注入期盼,注入对生活的憧憬。点亮了这一个个日子后,再次回到源源流过的平常日子中,生活依旧,劳作依旧,唯一不变的,是那些美好的向往。我未曾见过谁家因为炸龙而发达,但我知道,这风俗,还会长久地延续下去。


往事如昨,有关故乡的记忆,不知不觉成了我生命中的底色。这些年来,我怀揣着这一份淡雅的色彩,游走在他乡,游走在生活,游走在岁月的河流,那一帧帧的画面,妆点着每个年轮,离乡越久越远,越是浓郁,越是斑斓。


去年,就听说家乡的铁路已经修好,并开始通车了,这对于人在旅途的我,不能不说是一个莫大的好消息。我想,无论是在天涯亦或是在海角,在我安然游走的每个日日夜夜里,当我痴痴对着故乡的方向仰望的时候,家乡的风貌一定会越变越好,家乡人们的生活也将会越来越幸福美满的。



呵,广西富川——我的瑶乡我的家,不知何时我才能再次投入你的怀抱,亲吻你秀美的容颜?但愿那一天不会太遥远罢!
发表于 2010-12-31 19:08:22 | 显示全部楼层 <
欢迎陌荷光临本论坛!
    你的文字很温馨,在回忆的文字里,写了儿时的乐趣,写了家乡的变化,读后让人如临其境。
发表于 2011-1-1 12:53:32 | 显示全部楼层 <
有幸已阅,仿佛我也置身从前啊。
 楼主| 发表于 2011-1-5 16:35:34 | 显示全部楼层 <
回复 天老 的帖子

家乡在我眼里永远都是最美的风景线
 楼主| 发表于 2011-1-5 16:36:52 | 显示全部楼层 <
回复 黄石的孩子 的帖子

欢迎常回家看看
发表于 2011-1-6 10:03:19 | 显示全部楼层 <
家乡是每个人的根,离开再远,时间再长,根始终是不变的。
发表于 2011-1-7 09:11:41 | 显示全部楼层 <
家乡
在我的心里
不管我走的再远
不管我在国内还是在国外
都是我永远的挂牵
 楼主| 发表于 2011-1-12 15:18:02 | 显示全部楼层 <
回复 黄石的孩子 的帖子

我怎么觉得你的名字好熟悉,不知道在哪里见到过
 楼主| 发表于 2011-1-12 15:18:26 | 显示全部楼层 <
回复 天老 的帖子

是的,根是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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